质朴温馨的一家人
打铁,起源于春秋时期,是一门古老、原始的锻造手艺,承载着千年的历史与文化,凝聚着一代代工匠的智慧与技艺。
出生在湖北省恩施州巴东县沿渡河镇石喊山村的村民邱德浩,51岁,人称“邱铁匠”,从18岁开始,便跟随在来凤县以打铁为生的姨父,学习打铁技术。五年后,邱德浩带着妻子和部分打铁的工具回到了老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铁匠铺,开启了“铁匠”生活。
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寒冬腊月,邱德浩都站在炙热的铁匠炉旁抡锤锻打,一干就是33年。
一膛炉火,是生活的开始,也是希望的燃烧
走进邱德浩的铁匠铺,四面墙壁灰黑,空气锤、砧子、锤子、钳子、錾子、砂轮机等工具依次顺手摆放。炉膛里的火焰直蹿,呲呲作响。
火焰映红了邱德浩的脸庞,只见他手握一把长钳,夹着一根一尺来长的铁块在炉中高温加热。今天,他准备加工一把锄头。两三分钟后,铁块在炉火中由黑变红,由红变白。
“在炉中加热时要掌握火候,变白了就要迅速拿出来进行锻打,不然就很难把铁打扁,也很费力。”邱德浩说。
落下的每一锤,都是对质量和做工的承诺
咚嗒、咚嗒……随着空气锤锤头不断落下,铁块逐渐变薄。邱德浩根据锄头所需的长和宽,调整不同的站姿,面对锤头站,就是把铁块抽长,侧身站则是把铁块开宽。
“过去要两人或三人抡锤轮流敲打,现在是机械操作,又省力,效率也高。”邱德浩笑着说,火候、颜色、形状都是靠眼观,凭经验历练而成,并没有标准来比照。
在山区,农民世代以耕地为生,锄头、镰刀等原始农具是从事农业生产的重要生产工具。八九十年代,铁匠作为打造农具的手艺人,备受庄稼人的尊崇和欢迎。
一把好的器具不仅体现在技艺,更体现在对碳、铁、钢等材料的选购。碳、铁、钢材的质量不高,锻造的农具就会起夹废。而邱德浩选购的碳是从山西购买的无烟煤,铁和钢材则是优质的板铁和45-60号优质中碳钢。
烫伤和老茧,是坚守的见证
怕烫就不要来打铁!细看邱德浩的双手尽是火星喷溅灼伤的疤,手掌满是老茧,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铁火星飞溅烧的洞。“为了这个家,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妻子粟明菊心疼地说。
安钢,是制造农具的关键环节,现在很少有铁匠师傅这么做了,但邱德浩一直坚持着。“安钢很麻烦,但安钢后的农具钢火更好。”邱德浩说。
裁剪合适尺寸的钢条夹到铁块中,然后继续放进火炉中加热,直至表面出现类似水珠状,便拿出来锻打,这步也叫“打法火”,锻打时火星四溅,接着就是利用空气锤初步塑形,然后在砧子上手工捶打塑形,校正锄耳水平。
淬火也很关键。邱德浩夹着烧红的锄头迅速放入冷水中,一阵白烟随之腾起。“淬火淬得好,农具就锋利。”邱德浩一边捏着锄头的厚度,一边查看淬火后的颜色。
幸福的铁花漫天飞舞
待淬火、回火、校正后,便是锄头开刃。砂轮机呜呜作响,火星四溅。邱德浩紧握锄腕,刃口对准砂轮机,反复打磨,待刃口发亮即可。然后,手持小型砂轮机修整锄头,直到整个锄头摸起来光滑为止。最后便是试“火色”,用大拇指轻刮刃口,试探锄头的锋利度。
经过11道工序、两个多小时的忙活,一把崭新的锄头呈现在眼前。
“多少钱一把?”
“120元一把。”
“一天能打多少把?”
“年轻的时候有力,一天能打10把,现在年纪大啦,一天只能打5把。”
邱德浩的言语间流露出“打铁还需自身硬”的道理。在他家后厨旁的杂屋间,地上、墙上,摆放着不同的农具:锄头、钉耙、菜刀、镰刀、斧头、火钳以及杀猪所需的工具。在他的记忆中,有数万件铁器农具进入千家万户。
岁月的沉淀,技艺的传承
常言人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前些年,邱德浩曾带过几个徒弟,但都因吃不了苦、收入低而放弃。
“爸爸很聪明,不管什么器具,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制作出来。”女儿邱成凤说,爸爸负责器具制作,她和妈妈经常会拍摄短视频,利用朋友圈、抖音发布,增加销量。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铁器用具实现机械化制作,新式农具层出不穷,铁匠从业人员越来越少,并伴随着“叮叮当当”声音,似乎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传承,已成为铁匠手艺人的唯一希冀。
“还会继续打吗?”
“只要身体还耐得活,打铁的炉火就不会熄!”
…… (黄华 阙晋伟 周开月 李才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