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莽莽，鹿鸣呦呦；天地和鸣，万物竞长。
浙江清凉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浙江省西北部临安区昌化镇，为世界濒危物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华南梅花鹿的核心种源保护地，保存着世界濒危物种华南梅花鹿野生种群，极具科研保护价值。
然而，2023年10月至2024年1月期间，两村民方某、周某为满足口腹之欲，非法猎捕、杀害了2只华南梅花鹿。
非法捕猎珍贵、濒危野生动物，应该受到何种处罚？刑事治罪后，已经遭受破坏的生态环境如何得到修复和弥补？如何发挥个案的警示教育意义，为伺机狩猎的不法分子敲响警钟？如何提高全社会生物多样性保护意识？
2025年6月4日上午，在“世界环境日”来临之际，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并当庭宣判了这起涉野生动物保护公益诉讼案件。市法检“两长”同庭履职，部分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高校学生、相关职能部门工作人员、公益诉讼志愿者、当地村民等现场参加旁听。建德狩猎队，富阳、淳安部分社区矫正人员，其他相关自然保护区、湿地公园、森林公园等附近村民就近在人民法庭或共享法庭远程观摩。
这场庭审，让生态保护不止于治罪，延伸至修复，融合于教育。
非法捕猎，难逃恢恢法网
2021年，临安区人民政府发布通告，明确临安区行政区域范围为禁猎区，禁猎区全年禁猎。但是，方某、周某无视通告，明知浙江清凉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有野生梅花鹿出没的情况下，以食用野生动物为目的，经事先预谋，将4个弹簧捕猎套及信号发射装置安装在保护区范围内，导致2只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华南梅花鹿被猎捕、杀害，其中1只为种群扩繁试验样本。2024年5月，方某、周某因犯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2个月，并处罚金各8000元。
非法猎捕野生动物损害生态环境，也就是损害社会公共利益。在没有法律规定的机关和组织提起诉讼的情况下，2025年4月，杭州市检察院作为公益诉讼起诉人向杭州中院提起公益诉讼，请求判令两被告共同赔偿国家野生动物资源损失60000元，并承担惩罚性赔偿金36000元，共计96000元；判令两被告在省级以上新闻媒体公开赔礼道歉。
据悉，根据有关部门的认定，被猎捕、杀害的2只梅花鹿价值人民币60000元，庭审中，方某、周某表示愿意赔偿该笔野生动物资源损失费用。
惩罚性赔偿，抚平生态伤疤
对于故意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仅靠补偿性赔偿往往难以达到足够的威慑效果。《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规定了故意污染环境、破坏生态造成严重后果的，可以适用惩罚性赔偿。实践中，惩罚性赔偿的赔偿金可以用于环境的治理和修复，为受损的生态环境提供资金支持，有助于恢复生态系统的平衡和功能。
本案的争议焦点之一正是两被告是否应当承担惩罚性赔偿责任以及如何确定惩罚性赔偿金数额。
法院查明，方某、周某明知保护区有国家一级野生动物梅花鹿出没，仍投放捕猎套，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规定，导致2只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华南梅花鹿被猎捕、杀害，其中1只为种群扩繁试验样本，造成严重后果，符合民法典关于惩罚性赔偿责任的适用条件。
对于惩罚性赔偿金的具体数额，法院指出，既要彰显惩罚性赔偿金的预防、惩戒作用，又要根据案件具体情况，综合考虑被告的恶意程度、侵权后果的严重程度、被告因侵权行为所获得的利益、被告因同一行为已接受行政机关罚款或被法院判处罚金等因素。最终法院决定以野生动物资源损失费60000元为基数，酌定被告承担惩罚性赔偿金36000元，该款项将专项用于浙江清凉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野生动物的科研保护工作。
公开道歉，提升全民环保意识
赔偿道歉是常见的民事责任承担方式之一。《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环境民事公益诉讼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八条规定了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中，原告也可请求被告承担赔礼道歉的民事责任。那么，这种赔礼道歉的对象是谁，又有什么具体作用呢？
媒体从本案宣判中了解到，在环境民事公益诉讼中，适用赔礼道歉责任方式有助于修复被告的道德感，保障社会公众的精神利益，还能够提高公众环保意识，发挥预防环境违法行为的作用。
本案华南梅花鹿属于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系浙江省旗舰物种，深受公众喜爱。被告明知该保护区内有梅花鹿出没，仍抱有侥幸心理非法猎捕野生动物，侵犯了社会公众享有的生态环境精神利益，应当依法承担赔礼道歉的民事责任，公开表达悔意，接受社会公众的监督和谅解。
“这样的公开开庭很有教育意义”临安区昌化镇后葛村党总支书记、村委会主任朱勇旁听庭审后说道，“让村民更加了解在自然保护区或山林中安放捕猎工具产生的严重后果，是一种很好的警示警醒。”
“保护野生动物，正是守护人类自身。自然保护区既承载着物种存续的重任，更彰显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作为司法机关，我们将用最严格制度、最严密法治，筑牢生态环境保护屏障，以高质量司法服务保障生态文明之都建设，让呦呦鹿鸣永远回响在群山之间，让河湖澄澈映照出青绿山河的如画景致。”杭州中院院长、本案审判长唐学兵表示。（滕腾）
